“姐。”商惟在身后开口:“他昨天又给了我很多钱。”“很多很多。”他望着姐姐的背影:“是不是要还回去?”商忆站起身。“姐……”“那时候,你觉得我丢脸吗。”相当突兀的问题。“悦悦太小了,我可以无条件包容。”商忆将信折好,没有看他,“但是跟你可以说。投胎在这个家庭,做第一个孩子,并不是我自己选的。”商惟垂眸。“你那时候觉得我……有点丢人。”她轻声说,“但是你们一直在花他的钱。”在弟弟回答以前,商忆开口:“当然,我也在,谁都别说谁。他给你的,你就当成你的吧。”她抬手去推门。“姐。”“不是。”商惟攥紧手,“是在想,你本来不应该经历这些。”商忆最终只是叹口气。她打车回到出租屋。到了楼下,成思境倏地从花坛边窜起身。女孩拥抱女孩,朋友接住朋友。“……后来呢?”“后来我爸实在还不出来了,有一次他们追到家里,看到我。”商忆望着湖面,“他就把我的证件偷走拍照,发给他们。让他们去找我。”成思境握拳。“户口本和身份证信息都有,我不太懂,就很害怕。我妈又住院,我身上实在没剩几个钱了。她什么都没有。”“……就遇到他了?”“算是吧。我主动的。”她低头揪着手,“就解决了。”成思境默然。“他对我真的很大方。”商忆笑起来,“虽然可能是因为他对钱没有什么概念,但是大方到我以前没办法想象。”“……他打过你吗?”……嗯?“……没有。”商忆摇头,“也没骂过,没有发过脾气。没有乱七八糟的。就是……他需要我的时候,会让我过去他那里。”成思境闷闷不乐:“虽然不该这么说,但是,如果你当成打工……”“一开始是这么想的。”她的语气轻飘飘,“动感情了。”但是对他动感情不要太正常,谁知道深层性格傲慢以至于坚不可摧,每一步都让人感到艰难。“……那为什么分手?”“因为他说了他很喜欢我。”一个人的语气原来可以苦涩到这种程度,“但是到最后,都没有看得起过我。”“如果他不说,如果一直像以前那样对我,我根本不会伤心的。我知道他就那样,他改不了,我也习惯了。”商忆抬手狠狠擦眼睛,“但是他说了……他明明说了喜欢我,选择我。”“还说以前对我好,只是想我对他死心塌地。我看不出来,是我自己蠢,不应该怪到他头上。”心脏一阵一阵的痉挛,“他根本不知道,我本来就死心塌地……”但是,算了。“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觉得,根本不应该对我那么好,听话就可以了。”商忆抱着书包,“这几天偶尔有点后悔什么都没要,以后还是买不起房子的时候,可能会更后悔……可是又真的很想,真的很想……”“……想什么?”“想他……”她轻声说完,“想他能真正看得起我,不要再把我当猫养。”她想起在垃圾篓里找出来的那团废纸。他甚至已经写完一个爱字。但就停在竖心旁,不愿意写下去。他拒绝写出完整的“你”字。之后,毅然把她丢弃。为什么呢?她不敢面对。她宁愿永远都不要明白。“还有个原因是……”商忆将那封信拿出来,交给成思境,“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特别没救,但是没想到居然就能没救到这种程度。”“看到这些……看到这些东西,我居然还是想着,为什么他就不能这么对我。如果他这样对我,他做任何事情,我都可以原谅。”但她想要的人连说爱她都不愿意,她还要担心是他不确定,还是自己不配,“……总之,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”他父亲才笑盈盈配合说完一句“生日快乐”,转头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认为她“会捞”、“别有用心”、“十八岁就不走正道”,虽然他的回复是滚,但她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比他的至亲重要。她嗅见分离的预兆,所以宁愿是由自己亲手结束。伤心不可避免,至少可以降低难堪。或许他还能高看她一眼,然后极度不舍,为双方将他爱她的错觉营造出极值。他又能够体验到深情的感觉。就像最近这样。再次对上眼睛的瞬间,商忆连停顿都没有,转过脸挽着成思境进门。季允之低头,看着手机里那句“我爱你”。发送明明很简单的。但他不甘心。不甘心把这句理应在最温柔美好时间出现的语句,仅仅用来换取原谅。爱就是爱,爱和修复是不同的。爱是无条件,而修复是目的。虽然她曾经无数次伏在怀里,依赖和爱慕在仰起的眼睛里满得快要溢出来,他最终都还是没有说。她刚刚还出门过,坐的是地铁不好跟,潜意识里他也明白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喘息。可这加剧他的不安。出门一趟,她那个好朋友过来。中途发生了什么?不确定和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处于焦躁之中。一一在洗澡。成思境原本躺着看手机,银行卡忽然动账提示。数字让她猛地坐起身。嗯?微信收到好友提示。嗯?她本能想开口叫商忆,但是——这数字。都够她去南极玩一趟了。在这一瞬间,她想到很多不该想的事。她原本就从转述里辨别出一一不是没有得到感情,但这一刻她基本确定,这个男人是爱她的。否则没必要。还比如,一一究竟有多爱他。忽然间有了实感。要爱昏头到什么程度,才愿意舍弃这种诱惑,提前为分离买单,只为了不那么伤心。她实在不能想象,她现在看见男人都烦。她希望一一顺利和他结婚,不管是为了一一还是自己。她能看见一生的绿灯,这一点已经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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