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尔第二天醒来,随手把梦到的旋律剪裁拼贴,就成了一首新旋律。希望这次也是一样。又过一天,新一周开启。蒋菡菡周一没有助教工作,兑现承诺,约冉寻去嘉大请吃饭。菡菡同学果真慷慨大方,嘉大翻新,食堂三楼西餐厅一看装潢就知道昂贵,可她愣是眼都没眨一下,菜单塞给冉寻让她随意点。虽然桌底的手微微颤抖,但问就是一句奖学金发了。冉寻看穿蒋菡菡的心思,拿走饭卡,却没刷优等生的钱,在前台点了很多东西,自己把餐费悄悄付了。姐姐,去上了两节课,你觉得怎么样?蒋菡菡问,我眼光还是挺不错的吧。一副小狗求夸的模样。冉寻知道她在说钢琴课的事,但偏偏想歪解话意,弯起眸子,答:不错,长相秀气,也很照顾你。怎么样,追到手了吗?还没。蒋菡菡失落垂头,果然被拐跑了。反应过来,她脸颊通红,慌忙摆手,我说的不是这个!冉寻抿了口咖啡,歪头,颇为无辜,原来不是呀,那你要我夸你眼光好。蒋菡菡咬了一大口蒜香面包棍平复心情,嘴里塞得鼓鼓,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请冉寻这一顿。下午两点,不是餐点,周围很空,也不担心旁人会听见。两人正交谈着,风铃声响起,餐厅门被推开。两个人走进来,去吧台点餐。冉寻原本在认真听蒋菡菡倾诉,但思绪有一瞬间的跑神。视线游弋,落在那两个人身上。手指原本勾着咖啡杯耳,却一不小心脱力,撞击瓷托盘,发出细不可查的滞涩音。吧台前,游纾俞正在点餐。她身上依旧是低调色系,气质寡淡疏离,墨发低低挽起,侧颜精致隽秀。身旁的那一位大概是同事。或许她们下午空闲,便相约来这里坐坐。然后耳边,蒋菡菡的声音仍在继续,最抓马的事发生了!我在餐桌上遇到了我导师,救命,她甚至就坐我对面,距离不足一米。游纾俞和同事点好了餐。她似乎要的是巧克力芭菲,清瘦手掌托住长杯,找了个离吧台近的位置坐下。明明浑身充满拒人于千里之的气息,却在小口小口吃甜品。这种感觉,就像揭开老干部的搪塞大茶杯,发现里面是珍珠奶茶,还是全糖。冉寻被自己的想法惹笑,抿唇,克制嘴角弧度。还没完,三寸姐姐,你知道陆璇叫我导什么吗?蒋菡菡控诉着悲惨经历。叫小姨!呜呜,当时我人都傻了。
冉寻笑意烙在唇边,望着蒋菡菡不似作伪的神情,克制几秒,嗓音是捋平滞涩的柔软:那还真是巧。戏剧果真来源于现实,却逊于现实的巧合。小姨。她教的学琴小姑娘,是游纾俞的侄女;礼貌周到的女主人,是女人的姐姐。难怪那天雨夜,她会在附近碰到游纾俞。若不是逃得快,她们估计还要在一张桌上吃饭。冉寻垂眸,有一搭没一搭地把弄杯耳。是否在酒吧那晚,游纾俞就已经将看不见的、令她困扰的线束在她身上,挣也挣脱不开。或许还要更早,从她踏进生化楼313的那一刻。女人抬眼窥见她的那一秒。三寸姐姐,你怎么了?蒋菡菡瞄了一眼她手边,担忧问,咖啡都洒出来了。冉寻回神,不露声色地为自己找补。故事太精彩,听入神了,手酸。那,小蒋接下来是不是要在导师的眼皮底下谈恋爱了。默哀一秒,你看看后面?她本来是想转移蒋菡菡注意力,好调整自己心情的。可视线再朝那边望去,她发现,游纾俞已经将甜品放到一旁,手臂于桌前交叠,静静盯着她。不知看了多久。游老师?同事叫她,怎么了?那边是你的熟人吗。不熟。只是我的学生,还有游纾俞默了下。没什么。午休时分,游纾俞收到新消息。是在艺术学院执教的某位老师,她相熟的朋友,说拿到了半个月后某场音乐会的内场票,想送给她。对方生性热情,了解她喜欢听音乐会后,总乐意投她所好。恰好下午没课,作为回礼,游纾俞邀她去西餐厅吃饭。可她从没有告诉朋友,她已经很久都没独自去嘉平的音乐剧场了。过去几年倒总去。愉快时去、心情郁结时也去,无论主场音乐家是谁,游纾俞都照单全收。虽然坐在座位里,她总觉得自己与氛围格格不入。冉寻离开后,去音乐会成了游纾俞的生活常态。她想要从那些或无名或鼎沸的钢琴家身上,或多或少找到冉寻的影子。但结果惨淡,没有人像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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