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畅想到未来的秋与冬,作出无数规划。只是这些详实可行的规划已经都被划掉了。只有日期还停留在一个月前的记录,大概因为书写者不舍得划掉,依然留在原处。那天,是她与游纾俞回故居的时间。[午后,看着她的睡颜,好像我们已经度过了无数个这样的一天。][我不觉得乏味,甚至格外眷恋,想要她永远在我身边。][从没有这样一刻,想将她的名字宣之于口,又仅仅想缄默于心。][同事在问什么时候好事将近。现在。算快吗?][我愿意都听她的。]冉寻的眼泪不受控顺脸侧滑落。她抓起手机,迅速拨通那个早就背熟的号码。她从未将游纾俞的手机号码拉黑,但和女人分开的这段时间里,对方没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。像害怕打扰她,更像失去了所有靠近的勇气。听筒里传来关机的提示音。冉寻机械拨了几遍,才发觉,现在是凌晨一点,游纾俞早就休息了。不顾及明天安排好的日程,立刻买好清晨出发的机票。目的地嘉平。仓促到让她喘不过气的行程,上个月就有。至于现在,也不差这一次。航班早九点抵达嘉平,冉寻空着手,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。下飞机之后,游纾俞的电话依旧打不通。今天是工作日,她叫了辆计程车,直达嘉大。临近暑期考试周,蒋菡菡也很忙,冉寻没有打扰她,戴好口罩,试图在校园里碰运气。但找遍了生化楼,附近的小花园,甚至偏僻小径。她从前能轻松遇到游纾俞的所有地方,都没有。最后还是在女人曾带她去过的办公室里,从同事口中得知了游纾俞的日程。原来是在监考。游纾俞的办公桌被收拾得很干净,竟已经没什么东西,素来养着红玫瑰的透明花瓶也不见踪迹。冉寻打量了好几眼,恍惚间,好像仍能看见女人那时牵着她进来,亲手喂她吃点心的场景。她匆忙按照曹斐的提示,赶到游纾俞监考所在的教学楼。所有学生都在奋笔疾书,而冉寻找遍那么多阶梯教室,讲台上的人影,始终都不是她想见的。临近中午收卷时间,铃声倏然响起。她倚靠在走廊墙壁,被耳边一瞬喧嚣起来的氛围淹没。学生们鱼贯而出,不知多久才安静下来,老师们也结束工作,教学楼变得空荡寂静。冉寻上楼,又走过一个拐角。就在这个瞬间,看见恰好从某个教室走出的游纾俞。
身着墨青色长裙,手捧试卷,回头与助监考交流。再转身之际,视线从面前人身上掠过,霎时顿住。镜片后的那双沉静墨眸荡起波纹,无措至极。再没有其他动作,双手脱力,怀里被整理好的试卷四散落地。中午好,游老师。冉寻柔声和她打招呼。游纾俞目光垂落,没有回答,仓促蹲身去捡试卷。冉寻心底抽痛,立刻上前去帮她。她看见,女人清减到了她从不敢设想的程度,腰身细到轻易就能摧折。游纾俞却始终在躲她。目光躲闪,动作规避,指骨攥得发红。却在接过冉寻递来的试卷时,轻答一声:谢谢。你们认识吗?游老师。助监考是同学院的讲师,好奇打量冉寻几眼,问游纾俞。不。游纾俞快要将卷子捏出褶皱。从始至终没和冉寻对上视线,嗓音轻到听不清,不太熟。冉寻说不出话。她想再看看女人那双眼睛,想读出她此刻最真实的心情,但竟然做不到。游纾俞捧着试卷,再没多说什么,和身边人离开。而冉寻蹲下身,捡起了刚才飘到角落里,无人察觉的一张薄纸。女人不慎遗漏下的东西。那是一张登机牌,由嘉平飞往目的地柏林,起飞时间在三年前的冬天。边缘磨损,曾被持有者无数次把玩。甚至直到现在,还在充当书签之用。室外盛夏热烈, 燥热的风抚过游纾俞的侧脸,一时让她睁不开眼。她抱好厚厚一沓卷子,和同事告别, 逆着学生人流,赶赴教务处送卷。走了很远,才回头去看。混杂的人群里, 冉寻没有跟上来。佯装平静,处理好一切工作,回办公室吃午餐。曹斐今天中午也自带了餐食,她们对向而坐。看见游纾俞回来了, 和她打招呼, 还提起有人来找过她的事。游纾俞夹起一片菠菜,动作略有停滞。回应:嗯,谢谢曹老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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