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回拨按钮,最终还是放弃。将手机放在旁边,继续手边的工作。鬼使神差,投了位于宁漳的生物研究所。一个小时后,手机震动,冉寻又打来电话。这种情况很少见,更何况,夜已经深了。游纾俞很快接起来。听筒里传来暴雨如注的嘈杂响声,冉寻的声线却依旧清亮,还在忙吗?你在哪里。游纾俞语气凝重。啊,你真的想知道?冉寻声音含笑。我在你家楼下。刚才给你打电话了嘛,想着和你去散散步,但是没想到忽然下这么大雨,都没带伞。游纾俞立刻站起来,去取外套。冉寻还不知道她已经搬家了,现在或许正在郊区的楼下等。淋湿了吗?她问,你等等我,就来。那边不刷卡不能进楼,位置本就偏僻,周边又荒凉,没有遮雨的地方,冉寻肯定淋透了。不着急。冉寻依旧对自己的遭遇不上心,还在给她设置悬念。游老师,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,等会你可别吓到。游纾俞有点生气,没回答。二十六的人了,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,还拿身体当儿戏。乘电梯匆匆下楼,准备直奔车库,但在撑伞走进雨幕之后,她在前方不远处的绿化带附近看见了熟悉的身影。冉寻果然没打伞,甚至把外套都脱了,只剩一件单薄的打底衬衫。蹲着身,双手捧起被衣服包裹着的什么。头顶被透明雨伞隔绝骤雨,她听见背后有脚步声,双眼弯弯起身,直视游纾俞,来接我了?好快。冉寻现在的模样有些狼狈,衣服湿透,棕褐发丝贴了几缕在颈侧。但被雨洗净脸庞,整个人显得格外清透。抱着衣服裹起来的小奶猫,幼稚地哄:咪咪,我说的那个姐姐来了,你要不要她抱抱你?小猫舒展粉爪,在冉寻的精心保护下没沾到一点雨水。眸子水灵灵的,跟着她娇娇叫了一声。游纾俞保持缄默。目光始终落在冉寻身上,撑伞,不言不语。此刻,她觉得冉寻更像一只淋雨猫猫。
肉垫被雨水浸透,趁她不备,姿态轻巧地闯进她心中未上锁的最深层房间,留下湿润爪痕。不是说在我家楼下吗?游纾俞问。冉寻翘唇,目光意味深长地从她脸上掠过。将耳边湿润发丝捋好,透过透明雨伞,佯装抬头去看月亮湾亮起灯的某个楼层。对呀,游老师不就是住这里吗。伞外雨声聒噪。冉寻说完, 和怀里的小猫一道望向游纾俞。两双水杏般的眸子隐在夜色中,透着相似的狡黠。游纾俞无言,窘迫地本能想后退几步, 又想起只带了手中这一把伞,而对方不能再淋雨。她才知道,自己究竟问了一个多傻的问题。就在这当下, 冉寻主动靠近,你现在还忙吗?要不要,带我上去坐一会?今晚发生的情景何其熟悉。当时她们住在郊区偏远公寓的九层十层,偶然交集, 皆被钉在原地。如今在月亮湾再度相遇, 四目相接,竟可以同撑一把伞。没人能拒绝一个眸子像月牙,浑身湿漉漉, 却仍在向她靠近,不吝释放暖意的人。就像游纾俞当时敲开冉寻的门不算轻松, 而现在对方却能轻而易举走进她家。月亮湾的房子比起郊区公寓要小很多,但格局相似,游纾俞几乎将原来的陈设照搬过来,连色调都一致。深蓝与明度很低的灰。冉寻只站在玄关,抱着猫,没进屋。她身上还在滴水,这么晚, 不想游纾俞再清理一次地板。于是只笑着问:游老师想不想养猫呀?或者就留在这里寄养一晚, 明天我就带走。怀里被保护得妥帖的狸花奶猫在她怀里依偎着, 很乖,睁着明亮的眼睛四下打量。游纾俞动手不动口, 在厨房短暂待了几分钟,出来时拿着一小碗牛奶。到她面前,蹲下身。冉寻也会意,放小猫饿虎扑食。靠近女人时,她们的额头险些相抵,她不露声色,而对方显而易见地朝后规避。大概是一个小时前?雨正好下大了,我看见草丛里的一只猫妈妈正叼走她的几只小猫转移。冉寻戳了戳小狸花头顶柔软的绒毛,喏,这只是剩下的。她害怕猫妈妈找不到小猫,也没想着给挪位置,谁知道雨越来越大,后来也没人捡走这只小可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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