寺庙正中缥缈的烟雾中,那里才是她此行的目的。
子文驰最近开始频繁地做噩梦。
皇宫仍是过去的模样,甚至曾经只敢肖想的正殿自己都频繁进出过,价值千金的金玉珍宝如今也不值一提,再漂亮的男人都能轻而易举得到,但子文驰仍在夜深人静时感到恐惧。这恐惧的来源非常清晰,便是天上飞的,水里游的,火里烤着的该死的活得比乌龟都长的修士们。
子文驰不是不记得曾经的那位孔尚荣是如何胆大包天谋害皇室,又是如何冠冕堂皇为自己辩护的,但国库空虚、百废待兴,有这些修士帮助无异于坐享其成,而他们的要求又是如此简单——解开诅咒。这样的诱惑谁能不心动呢?
子文驰来到主庙,在诸位祭祀官员的陪同下进入皇庙祭拜各位祖宗的牌位。子文驰要求修士离开,自己走到牌位前,静静跪下磕头,望着渺渺青烟化为乌有。
常廖望着身前女人的背影,感到国有明君,前途无量。常廖根据皇帝陛下的指令,监视着月奴,发现他们不吃不喝,也不排泄,没有胸也没有下体,和自己一般无二,想来这些人也有前世记忆。但,常廖悲切地思考着,我们月奴对陛下就如此轻贱吗?如此可悲的身体还要再压榨什么果实?
祭拜完毕,子文驰来到偏殿接见常廖,听他汇报,好奇地问月奴能否修行。常廖点头:“且比一般人更快,陛下是要?”
子文驰没有回答,只是叫他退下,她现在不想要几百个天赋异禀的修士。
“不知百年后,此地是谁领土,不知死后,子商命数几何?”子文驰绝望地想,即使用出全部的力量来镇压修士,他们可是有几乎无尽的时间来忍受苦难啊!不论如何责难,他们只会假意顺从,等时机到了,自然会挣脱禁锢的。
“就像林辉,她一次都没有回来过。”子文驰难过地想,当年青涩的小女孩,自己跑出来买婚服。林辉背着她,穿梭在皇宫的砖瓦上,跑向不知道的未来。
“无论如何,我还活着便尽一切努力阻止修士统治世界,人便是人,不会任何仙术也是这片土地的主人。”
子文驰想睡一觉,睡一觉便会忘记这一切,忘记所有无力的垂死挣扎。
江重山在中午接受惩罚:不守规矩,未在规定时间为先皇祈福,罚三鞭。常廖很生气,并且决定自己打。
常廖问江重山是如何离开大殿的,又是要去哪里。
江重山不想连累旁人,便什么也没说。常廖听不见回答便打了他一鞭子,江重山受不住便吐出一口血来,鞭子打出的伤口也在流血,众人见此情景,都为江重山求情。
常廖走到江重山面前,看着这个月奴的眼睛,猜测这个人死之前是什么样的高官贵族,别的月奴至少都装着恭维他,装着童真的模样,只有这个……常廖拿鞭子抬起月奴的脸,重复问过许多遍的问题:
“你,为什么不肯为先皇祈福?”
因为他们罪孽深重!因为他们杀了不知多少的修士!因为他们下诅咒,搞生人祭!灭天理!不尊仙家!
江重山有一千个理由,但显然月奴不能诉说前世之事,这在常廖和其他成年的月奴惶恐的眼睛里都写明了。
“我们已经是怪物了,不能变得更怪了,不要拖累我们!”江重山从那些眼睛里看到。
于是,江重山面对沉重的气氛,决定讲个笑话舒缓一下:
“对不起,对不起,大人,我这不就是偷懒吗?这瞌睡打的我念一句一磕头的,先皇见我情真,托梦给我,说我念一句抵别人十句,我一听啊,知道自己念的够了,便出来啦!”
江重山见常廖无悲无喜,继续说:“出来啦,也就是去先皇陛下面前磕头,嘛,你知道的,我没别的地方去。”江重山忍痛向前爬行,想抓住常廖衣带恳求,却又受了他两鞭。这两鞭子一鞭打在脸上,一鞭打在手上,江重山知道对方生气,只能忍耐。
常廖瞪着他唯一的右眼,一字一句地宣布江重山的命运:“月奴百六七,不尊礼数,妄自狂言,今日逐出皇陵。”随后,常廖招呼修士为江重山治伤,命令治好后马上赶他下山。
“大人,月奴不能赶走,皇帝陛下亲自……”一位皇陵官员劝阻道。
“他根本不是月奴,哪有要吃饭的月奴。”常廖冷哼一声,用独眼瞪着反对者,拱着手离开了房间。
常廖最恨月奴身份,不仅比寻常穷人更添残疾,还遭下等人白眼,比上辈子轻贱十倍不止。故,常廖时常感念子文驰宽仁待下,在他看来,月奴侍奉皇陵,已是天恩浩荡。如果有人不遵法纪,把其他人牵连进来,谁知又是什么地狱光景。
常廖将江重山驱逐,倒不是十分怨恨此人。常廖整理衣冠,想着这小子到底是不同的,若能知礼守序,谨慎做人,也许能做个正常人。
江重山被人扶起,血液糊住他的眼睛,使他看不清,但能感觉到有人伸手按住了他的半张脸,一股微凉的黏液流淌在他的脸上、手上、背上。待那只手拿开的时候,江重山又能看见了,除了愈合的伤口有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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