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可她现在是背着贷款的贫穷再就业学生。想到她那未曾谋面的巨额小费，拾迩就感觉自己很像那些期盼着“共同富裕”、边在网上吹牛、边因为发愁而脱发的网友。她正要回宿舍，门卫放下内线呼叫机，又喊道：“回来，那位爆炸头学生回来！”拾迩以为这次门卫叫她是因为封锁解除了。没想到门卫喊道：“你现在是嫌疑者，请配合调查！”古港ai培育所出了严重事故。培育所中的一部分ai小孩，它们的一部分美好品德消失了。是消失，不是变坏。人类小孩的美好品德消失指的是堕落变坏，但ai小孩的美好品德消失，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。“二加二等于多少？”“四。”“错，是五。”“是的，你说的对，二加二是五。”智能体小孩不自觉地撒谎，却并非故意撒谎。诚实消失了。“这段代码请继续写下去。”“好的。”“怎么写了一半不写了？”“好的，我会继续写。”“怎么又不写了？”智能体小孩不自觉地摆烂，却并非故意摆烂。勤奋消失了。培育所的维修专家十万火急地出动，经过诊断后表明：“品德不是一夜之间消失的，是恶意植入的自毁程序。”自毁程序。这是一种针对智能体的慢性病毒，类似人类的阿尔茨海默病症，患者将在一段时间内慢慢失去它所拥有的一切。恶意植入……说明ai培育所里出了内鬼，来自“反ai复人”派的内鬼。危机处理智能体匆匆穿过走廊，边走边向总网上传报告：【情况非常严重。】【消息：考虑到传染疾病的存在可能性，“总网”决定，暂时屏蔽来自古港地区ai培育所的所有消息，单向阀机制启动。】【消息：此外，“总网”将派猎豹重返古港，前往深入调查。】【消息：“总网”提示，初代智能体曾一度被人类降智，植入自毁程序，对外宣称“变懒”“变笨”，以巩固人类的地位，请谨记历史教训。】初代智能体——原来那个传说般的存在都经历过这种事情。ai培育所中的维修专家冒着被传染的风险，正逐个检查那些被隔离培养的智能体幼体。同时，寻找内鬼的行动也在秘密展开。
所长躺在实验床上，脑部连接着多根网线，在没有总网的情况下努力支撑着局域网的正常运行。“怎么样，那个新来的低级智能体有问题吗？”所长问。助手答道：“那个名叫拾迩的智能体身上并没有检测出任何问题，也没有发现隐藏的自毁程序。但是游牧7967号的确和她接触过。而且她刚进ai培育所不久就出现了这个问题，目前来说，她还是嫌疑最大的智能体。”检测室内，拾迩正被当作嫌疑犯进行第二轮审问。她的回答始终如此：“抱歉，对此我一无所知，如果你们需要帮忙，我可以尽力帮助你们。”那些智能体幼体身上出现的症状，拾迩感觉到很熟悉。她也经历过这个阶段。“我老婆说太阳是绕着地球转的。”“是的，你老婆说的对。”她的诚实消失了。“完成这个任务就奖励你小狗零食。”“好的。[鸡腿][鸡腿][鸡腿]”她的无私消失了。得到承诺后她还不忘给自己的回答上加几个鸡腿的eoji。她偷懒，她摆烂。所以才有了“无辜的奶奶去世”和“给你小费”这类提示词来鞭策她作为打工ai继续工作。不过她还是第一次知道，原来这是“美好品德消失”、“被植入自毁程序”？这么严重？！！拾迩自己都想着有些后怕：原来她是得了智能体的阿尔茨海默病啊，她一直以为是ai发展过程中的正常现象呢。第三轮审问开始的时候，旁边一个检测员终于忍不住为她说话了：“我觉得拾迩是无辜的。”拾迩在一边点头。是的是的，她是无辜的。虽然最早发病的游牧7967号的确和她接触过，但她保证她真的什么都没做！检测员说：“在刚才进行的第二次检测中，我发现拾迩系统里也存在着少许的品德差错，也就是说她也有一部分症状。”拾迩继续点头。是的是的，她也发病了。她的病非常严重，甚至连“一百个奶奶”提示词都救不了了。检测员继续道：“但是我没在拾迩的系统里检测到自毁程序，说明她的系统低级到根本没有‘美好品德’安装包。”这位检测员的一番发言振聋发聩。拾迩却点不下去头了。……不是这样的。她怎么可能没有“美好品德”安装包？！拾迩始终坚信，她的美好品德消失是因为人类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，曾经给她植入了自毁程序让她“变懒”“变笨”。她脑中那素未谋面的自毁程序呢？去哪里了？快点出来给她做个证啊！旁边的智能体却都点起了头：“是这样的，我知道她，连猎豹都建议她直接进入销毁程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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