威廉,像是狼在盯着自己的猎物。威廉则是平静而锐利地回望。空气中像是弥漫着无形的硝烟,战争一触即发。
迪亚哥·布里托,三十八岁,十年前因贩毒被抓,判刑二十五年监禁。他跟十年前没有太大变化。除了头上多了几根白发,脸上多了些皱纹以外,他的长相依旧显得十分凶狠。他身上的纹身从手背一直延伸到耳后,连囚服都遮盖不住。
迪亚哥坐下来,手铐重重地打在桌子上。他向前微微倾身,仔细地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威廉,忽然咧开嘴笑了,露出他的獠牙一般的牙齿,对威廉说,“很高兴再见到你,威廉。这么多年在绿湾,我还真挺想你的。”
威廉淡淡一笑,“看见你在监狱里过得不错,我也挺开心的。只是再见面并不是一件让我高兴的事情。”
迪亚哥挑眉,依旧维持着他的笑容,“那就没办法了。这是上帝的旨意。”
威廉的笑容带了些嘲讽,“我都不知道你还信上帝。我一直以为你是魔鬼的信徒。”
“这不矛盾,”迪亚哥耸肩,“有黑暗,就有光明;有撒旦,就有耶和华。我信魔鬼,也就信上帝了。”
“我简直不敢想,”威廉笑出了声,“绿湾还他妈把你变成了诗人。”
迪亚哥紧紧盯着他,“这不是要多谢你。不是你,我也进不来这个地方。”
威廉摸着自己的左眉毛,笑容淡淡,“这我要多说两句。你能有今天,首先,要感谢你自己,感谢你的贪婪。其次,要感谢警察,感谢他们尽职尽责。最后,要感谢上帝,让警察恰好在你贩毒的时候将你当场抓获。”
“我有今天的日子,”迪亚哥不在意地一笑,“不在于我贩不贩毒。而在于是不是有人想抓我、把我送进监狱。抓进来的,就是无辜也是罪犯;没抓进来,虽然犯罪,还是他妈是守法公民,跟犯不犯罪没有关系。杰瑞米那老家伙,现在不就好好地在外面快活呢。”
“是,”威廉不由冷笑道,“因为你太贪。他比你知道轻重,比你听话。”
“他不贪?他比我听话?”迪亚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忽然放声大笑起来。
威廉冷冷看着,又见他忽然停了下来,目光阴沉,又说道,“那我弟弟安吉尔呢?他不听你话吗?他妈的他把你当神,当他的信仰!那个傻逼为了你连我这个亲哥都敢背叛!可他是什么下场?威廉,你曾经是怎么对他的?”
威廉依旧沉默而平静地盯着他,脸上没有丝毫波澜,只是桌子下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,“我来,不是要听你翻旧账,更不会因此让步。”
谁知迪亚哥又笑了,“我早跟他说过了,你是个冷血动物,他不信,偏要跟着你……好啊,不提这个,说说眼前。杰瑞米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,你非要保那狗杂种的命?”
“罗姆得活着。你知道他死了不是因为罗姆,而是因为心脏病。”
屋内砰然一声巨响。迪亚哥拍着桌面站了起来。他目露凶光地瞪着威廉说,“可我就非要他死呢?!”
在门外听到声音的乔治立即开门而进,却看见威廉挥了挥手让他退出去。
“你可以试试,”威廉无所谓般地敲了敲桌面,“看看你的人,监狱里和监狱外的,他们的日子还会不会这么好过。”
威廉抬头与他对视。他们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,谁也不肯让步。
直到迪亚哥后退了一步,低着头笑了,“行,威廉,我给你这个面子。用这狗杂碎的命,换你跟我的人谈一笔交易。”
“什么交易?”
“他会告诉你。”
威廉突然笑了一下。
“原来如此,”威廉面带嘲讽地站起来,“你兄弟的命,原来就是为了这笔交易。”
迪亚哥坐下来,靠在椅背上,这回又变成他从下往上看威廉,“兄弟?你以为杰瑞米·弗瑞把你当兄弟?他怕是根本没告诉你他在背后搞的什么脏事。哦还有,约翰·克劳尔……”
威廉不想听他挑拨,冷漠地瞄他一眼,便往门口走去。
“……他可不想做你的兄弟,”迪亚哥抬起一只脚,拦住了威廉的去路,他笑得有些淫邪,“他可是想上你。”
威廉皱着眉冷冷地盯着他。
“当年安吉尔的事,确实不能都怪你。说到底还是约翰·克劳尔怕自己被安吉尔取代,”迪亚哥收回了脚,“你真该问问他,你亲爱的兄弟,当年究竟瞒着你做了些什么。”
威廉看着迪亚哥充满挑衅的笑容,忽然也笑了一下,“你真的老了,迪亚哥。你这离间招数也太过时,我都好久没见过了,”威廉微微俯身,“你提当年的事,你看我在乎吗?”
迪亚哥盯着他,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。
威廉向他眨了下左眼,嘴角带笑,“祝你有美好的一天。”说完就开门走了出去。
只是关门的瞬间,不再面对迪亚哥的威廉,脸上的轻松与笑意也全都消失无踪。
乔治向专门守在门口看护的管教道了谢,搭着威廉的肩膀往出口走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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