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咳咳!”司贤与安和站在街角,将一切看在眼里,千钧一发之时,司贤拉着安和朝着两人走过来,轻咳几声。安和站在司贤身后,边走边小声说:“哥哥,他们好似是一对,你要拆散么?”司贤凑到安和耳边,低声说:“方才下雨了。”“对啊,雨停了。”“我算过八卦,推演过今日的天气,今日无雨。”安和一脸疑惑,“什么意思?”“这龙,动情了。”司贤用紧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着。龙这种神兽,只一动情,必会云雨大作。是以方才那雨,就只落在两人头上。司贤离两人还有十步远时停了脚步,看着青广陵和白若月,道:“走吧,到家了。”白若月羞得不敢抬头,都无暇去解开披帛,快速地松开了左臂上的披帛,离青广陵远了两步,才冲着司贤唤了句:“师兄。”青广陵不慌不忙,弯腰捡起若月方才丢下的披帛,沿着自己的玉佩,将披帛解开,又将长长的披帛一点一点缠绕在自己左手手腕上,才道:“司贤神君,回来了。”司贤只说:“我要照顾好若月。”这句没头没尾的话,除了他旁人都没听懂。司贤又凑到青广陵身边,在他耳边低语:“既然广陵君要去地狱道历劫,不如有什么事情,待熬过了十八层地狱再说吧。不要撩拨无畏的景色。”这一句中,他将“情”字咬得极重。青广陵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,“好,我这就去。那若月就交给司贤神君照顾了。”他将缠绕了披帛的胳膊背在身后,半分没有要还给白若月的意思,另一只手将腰间玉佩解了,握在掌心。他朝着白若月的方向走去,路过她身边时,对白若月道:“方才那个问题,不必急着答我。下次见面时,再告诉我。”司贤回应着青广陵的话,“我师妹,我自是会好好照顾她。”白若月还想同他说一句,可又不知说什么,青广陵已与她擦肩而过。就在她心上忽如石沉大海般无助时,掌心凉了一下,而后,一枚圆润的玉佩塞到了她手里。青广陵没在说话,只一闪,身影就消失在夜空。白若月望他的背影,愣了愣。他方才手上缠着的,是自己那条银色的披帛么?这个玉佩,是交换的意思么?司贤看着白若月一脸遗憾的样子,“舍不得”那三个字就差没刻在她脑门上,不禁叹气道:“你脸怎么红成这样?”安和凑了过来,“所以广陵君方才说让你不着急回答他的是什么?他问了你什么问题呀?”白若月仍是痴痴地望着广陵君离去的方向,幽幽地说:“他问我想不想解开?”安和:“解开什么?”“没什么。”白若月看着手里的玉佩,闷声不语。
閻王北辭地狱道里,一分为二,阴曹和地府。阴曹乃是鬼所,下有十八层地狱,之上为地府,地府简单得多,只有十个宫殿,分属于地狱道的十殿阎王,是以地府又名十殿宫。十殿宫之外,是广袤大地,一望无际。上有云翳层层,直入青霄,下有地上纵横交错,似分封领域一般,分作十个宫殿。十殿宫分别应着各殿阎王的名号,叫做:阎罗殿、秦广殿、楚江殿、宋帝殿……十个宫殿风格不尽相同,各有特色,让人瞧着怪异。虽有飞檐廊庑、金碧辉煌者,有朱门流光、门第高阔者,也有青竹一把、竹楼一座者,不过这些宫殿建筑式样都自成一派,全然不是活在一处的模样。让人更觉惊讶的,不仅在于这完全瞧着风马牛不相及的十个宫殿,还有就是地狱道竟然是黑白分明的一方净土。如何黑白分明?所有宫殿均坐北朝南,头顶天上一道星河,从宫殿正中将天空横劈为二。星河为界,一方是晴空万里昭昭白日,另一方是暗蓝晚空月辉照拂的黑夜杳杳。宫殿均是北门为白昼,南门为黑夜。若有人从北门出,所见即是白天,若从南门出,所见即是黑夜。同一殿中,日光从云中绽出来,月华亦可普照万方。与常人想的地府,天差地别。青广陵站在一处没有挂牌匾的殿前,宫殿高耸入云,瞧着无比凄冷又荒凉。他在黑漆高门上轻敲了三下,唤了一句:“度朔山青广陵,特来求见。”那黑漆圆钉大门“咯吱”一声,朝内打开。门高丈许,即便是抬头,亦难见门上横梁。门内殿堂皆是黑漆装饰,中庭空旷,只有青黑石板铺路,而殿内更加空旷冷清。这宫殿若是用一言以蔽之,就是一个“玄黑”,可却有一处与“玄黑”大相径庭,就是悬在殿堂横梁和殿柱上飘逸的胭脂红纱。那红纱曼妙轻飘,青广陵不过推门的轻微动静,就引得那红纱飘飘落落了许久,更显得瘆人可怖。整个宫殿都明明白白地向人展示出了一点,这里毫无生气,这里没有一个人,或者,没有一只鬼。青广陵站在殿中,冲着看不见尽头的地方又唤了一句:“北辞?”北辞,乃是地狱道阎罗殿之主阎罗王的名字。不知过了多久,无尽头的暗黑里传来一个年轻公子的声音,不慌不忙又温文尔雅,“广陵?你终于来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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