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时辰后,孟君轲甚是无言地看着面前这要掉不掉的木门,不知该说些什么好。她委实没有想到,堂堂朝廷从三品大员,竟过着如此清贫的生活——不仅和旁人租在同一个院落里,就连院中的门扉都摇摇欲坠。顾清竹轻咳两声,羞赧道:“平日里这木门结实得很,只不过昨日下了场大雨……”孟君轲怀疑人生道:“父皇如今竟如此苛待你们了吗?从三品的俸禄即便买不起独立院落,也总不至于只能同其他人挤在这种地方吧?”“并非如此,陛下恩泽天下、宽待群臣。只是在下家贫,自幼多受乡里乡亲照拂,是以如今大半俸禄都寄了回去在当地兴建学堂,尽微薄之力也只是希望孩子们不要像我儿时一般无法安心读书。”顾清竹不遮不掩,似乎并不觉得此事有什么好羞耻或者好炫耀的,他甚至邀请道:“帝姬要进去坐坐吗?奔波半日,在下给帝姬下碗面食?”孟君轲还真被勾起了几分兴致,大马金刀进屋坐下,好奇地打量着屋中构造——虽说此处家徒四壁,但窗几明亮不染一丝尘埃,墙上还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字画,颇有几分“斯是陋室惟吾德磬”的意趣在。片刻后,顾清竹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素面,孟君轲只尝了一筷子,便瞪大了眼睛:“这是你一人做的?”顾清竹淡淡一笑,“是。幼时家母以浆洗为生,手指常年皲裂,是以家中下厨沾水的活计皆由我一人包揽。母亲最爱吃的便是这道素面,不知可还合帝姬口味?”孟君轲打趣道:“不若我去向父皇进言,让你兼任御厨一职算了。”这位大人不仅姿容甚丰、学识有佳、厨艺一绝,最难得的是品性上乘,还是个能为人排忧解难的解语花,孟君轲真怕自己再多待一会儿就忍不住对人家行不轨之事。若是因此导致父皇身侧少了一位能人异士,那自己可就罪过大了。是以面汤用净,她瞧着天色已晚,便早早打道回府,不欲在此逗留。只是原本轻松的心情,在看到寝居中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时瞬间消失殆尽,她忍不住嗤笑一声——居然还给她演苦肉计玩起负荆请罪这套了?男人赤着上半身跪在地上,双臂反剪,背上还挂着荆条。健硕的肌肉喷薄欲出,浑身上下层层叠叠的伤疤更是为他平添几分野性的美感。即便这几日因食不下咽而清减了些,却衬得他腰线更为明显、锁骨愈发突出。如此原始野性的身体再配上那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眼神,大多女人怎么都会有些心软。只可惜孟君轲不属于“大多”,她随意坐在塌上,漫不经心蹬掉鞋袜,然后将玉足抵在男人的胸膛之上。感受着足底的温热,她不咸不淡掀起眼皮,“说吧。”
拓跋禹倒是坦诚,开门见山不辩不解径直承认:“在南魏境内招兵买马一事确实是我授意,你之前给我的玉牌也被我拿去行方便之门。但无论如何,我一直信守你我二人间的承诺,绝不会做对你不利之事!”这话真是令孟君轲恶心至极,她脚下一个用力将男人踹倒,然后便赤着足底踩在了他的身上,用力碾向那两点樱红色的凸起,冷冷道:“在我南魏境内招兵买马?不做对我不利之事?拓跋禹,你要不要听下自己在说些什么可笑之事!”腹部伤口隐隐又有开裂迹象,被人像狗一样踩在身下,拓跋禹非凡不反抗,还怔怔盯着身体上方那条光洁白皙的腿。——不,不该是这样的,自己为何没有任何反感之意?北魏二皇子不近女色倒也不是什么秘密,不少人猜测他是否有何隐疾,不过这猜测倒也歪打正着——二皇子最大的隐疾便是见不得女人白皙滑嫩的身子。虽说此事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,但这便是事实。今日陈瑾于帝姬府内练武,感到浑身燥热之时仅是微微松开领口,拓跋禹不经意暼到她的颈窝之时都忍不住有干呕之意。然而,此时此刻,他目之所及皆是光洁的肌肤,自己非但不欲干呕,甚至身体还忍不住微微颤栗,只希冀着她能够再靠近些、更用力些。他喉结上下滑动,努力掩饰住痴迷的目光,断断续续解释道:“我承认自己留在南魏目的并非单纯,亦存了借南魏之手掌北魏之权的想法。但……”“嘘,本座不要听但是。”孟君轲脚趾恶劣地下滑,然后重重踩下,羞辱道:“本座现在只想知道,堂堂北魏二皇子,万民敬仰的保护神战鹰,如今怎么像狗一样立起来了?”一丝呻丨吟被拓跋禹吞咽下去,却还是泄露了几分气音,他眸中似是欢愉又似痛楚,只得苦苦哀求道:“君轲,不要这样……”“不要这样?”孟君轲越发怒火中烧,使的力道也忍不住大了几分,“你用我玉牌在南魏境内畅通无阻行事时,怎么没问过我要不要这样?你背着我招兵买马时,又是怎么没想到不要这样?”低头睥睨着脚下的男人,孟君轲宛如在看一块被人丢弃的抹布,她一锤定音下令道:“北魏已将你交由本座处置。正巧帝姬府内缺一个侍从,从今日起你便同刚刚那样跪在地上服侍,没有本座允许不得起身。” 上任吞并魏国后,如今南魏疆土几乎是北魏的两倍大,或许是迫于南魏国力强盛,北魏使团没再兴风作浪,不仅乖乖向南魏俯首称臣,还签订契约以后每年进贡。拓跋协带着使团灰溜溜北归之时甚至没有激起任何水花,更没人有功夫去管他们二皇子的归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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