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花眸顿时添上笑意,接过花灯,声音软软地回答:“喜欢。”董倬行显然不愿把事情闹大,脸色一沉,低斥道:“慷他人之慨。”
“确实。”赵清絃颌首,刻意在父亲二字上加重语气,颇为认同地道:“我并非匠人,只好借别人父亲的手艺献礼了。”铺子内气氛陡然凝固,不少人客被诡异的场面吸引过去,又碍于董倬行释出的杀意过于沉厚,大多客人都怕受牵连,纷纷退至门外。仅剩叁两个胆子稍大,或途经此处不知发生何事的伫足观看。见状,张则彦也顾不得其他,未待董倬行反驳就急忙打断他们,插话道:“董大哥息怒,这大好的日子就别动怒了,都是出来图个乐,何必坏了好心情?”“况且……”张则彦向张炎扬起右手示意他将人群赶走,随即压低声线向董倬行说:“这位便是我提过的赵道长,法力极高。”董倬行暗吃一惊,微不可察地蹙了眉,须臾舒开:“天色不早,起行吧。”张则彦松了口气,道:“酒肆热闹,我特意为今夜的表演订了雅间,诸位可畅谈一番。”***几人在大街上走着,许是张则彦素日名声差劣,如今看他身旁的几人脸色不善,更有女子混在其中,众人都唯恐避之不及,纷纷远离他们。沐攸宁提着琉璃灯走在赵清絃旁边,步摇上的铃当声音清脆盈耳。闹了这么久,灯会已至中段,两道的摊贩叫卖不断,人潮如织,她边走边看,最后驻足在一个捏面团人的小摊前。赵清絃默默跟上,忽尔勾起她手,看得摊主咋舌,偏生两人不觉有异,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,渐渐被张则彦等人拉开了距离,落在后头。“沐姑娘想要哪个?”“这个好看!”沐攸宁松开他的手,弯身挑了一个小男生模样的面团人,赵清絃侧首垂目,瞥眼看去尽是些没做好的残缺品,唯她手上这根捏得细致,倒称得上一枝独秀。赵清絃取过花灯好让她空出一只手掏钱,又问:“不要现捏的吗?”沐攸宁高兴地回道:“不用!捏太好我会舍不得吃掉。”摊主见她大方付钱,顿时眉开眼笑,敛起讶色,也是,琉璃灯会这么多的男男女女,再是大胆一点也不妨事,何必惊慌如此?他掂了掂钱,虽说是赏钱,可似乎给太多了,正苦恼如何是好,二人已欲离开。“姑娘稍等!”摊主自知手艺不好,又鲜有贵人光顾这些小摊,心中并不踏实,连忙赠了一根小女生模样的面团人给他们,只道两根凑作一对,图个吉祥意头。赵清絃并不好这些吃食,听他如此解说只觉好笑,若非已经付了钱,怕是会以为摊主要讹他们再买些。他颌首接过,这歪眼的小人儿单看背影倒也算和她手上那根般配,不想浪费,便又顺手递给沐攸宁。摊主见他领情,愈加开怀,指向沐攸宁手上的小人,笑言:“还是姑娘好眼光啊,那是我娘子做的,现下时间尚早,灯会通宵不闭,我怕她受累便先来支起摊子,不想只有她做的能卖出去,就剩下你挑的那根了!”两人在这里耗了些时间,张则彦回头一看,终于发现他们没有跟上,便在酒肆前停下脚步,待人到齐才一同入内。几人在门前等了好一会儿,张则彦觉得无聊,打算先问问澄流那个计划该准备什么。然而,他才刚开口就被董倬行打断:“丢人。”张则彦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只见沐攸宁牵着赵清絃慢悠悠地往他们的方向走来,远远的两道身影被灯色笼罩,倒有几分在灯会相约的情人模样。沐攸宁一口咬掉面团小人的胳膊,问道:“小道长真的只是陪我出来吗?”赵清絃一怔,没想过她会这样问,仍是坦然地道:“不止。”“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。”沐攸宁瞇眼看他,笑问:“是和世子讨论那个计划吗?”“为何要讨论?”赵清絃颇有些不解,那所谓的计划错漏百出,纯粹是他随口一提的话语,张则彦应下时自然权衡过利弊,知晓他不会给予任何帮忙,最后还是选择答应,那么他要做的就只有提供阵法而已,何来的讨论计划?他实在是太不谨慎了,明知道沐攸宁于他们而言比千万黄金贵重,竟把她带来了侯府,置身在危险之中,哪怕金光咒已足够抵挡大多的祸患,也未免过于疏忽。赵清絃脚下一停,顿觉醒悟,那个硬要跟她出来的原因,似乎被误解了?这回真是错得厉害。“沐姑娘说和他双修,这话我听得极不舒坦。”赵清絃回想起她那夜漫不经心的神色,虽深明这姑娘并非因为情动的缘故而以身作饵,甚至,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帮他,可这事仍是让他生了妒意,一直耿耿于怀。火光映在他的眼睛,犹如点起了一盏灼人的灯,赵清絃目光如炬,直勾勾地看着她,笑意更深,接着解释道:“沐姑娘怜我,改而陪我渡过一夜,可我还是静不下心。”沐攸宁愕视赵清絃,觉得不可思议极了,对方是那高高在上的国师,赵清絃在侯府受制已久,难得摆脱监视出来,不趁灯会人多杂乱,在外好好商议筹备反击要事,而是为着这么风月的理由陪她出来?这可能吗?“我是沐姑娘的男宠,对吧?”“但是……”沐攸宁恍神一瞬,瞪大双眼,没想到他还记得病中乱语,轻轻地吐出了句犹如抱怨的话:“小道长从不曾主动过。”此时夜色正浓,夏风徐徐拂过,拨散天幕的云雾,长瑠街上人流如织,身侧行人低声说笑,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——周遭一切都那么的嘈杂。赵清絃轻笑出声,像松了口气,俯身吻住了她。剎那,四周彷若无声,有如置身水中,本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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