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醒来时不知身在何处,孤身一人躺在床上。我辨认了一会儿天花板,想起来了。在哈尔滨,总统套房。酒精的作用下,我矫情的抒情能力又被唤醒了。这几天,我穿着貂,喝着大酒,住着总统套房,被称呼为弟妹……离开哈尔滨后,这些平凡而微小的幸福,我就要还回去了。嗨,平凡微小个屁啊,我骂自己,都住总统套房了。我又高兴了起来,郝泽宇不是还在我身边嘛,以后一起住总统套房的机会,多着呢——比如他商演的时候,金主们都财大气粗。我起床喝水,准备刷个牙,洗个澡,化个淡妆,然后再躺上床,在郝泽宇醒来的时候,假装天生丽质,起床时嘴巴不臭。哎,甜蜜的烦恼啊。我把脚上的靴子甩掉,总统套房,空而大,咣当一声,显得声音特大。我忽然意识到,郝泽宇去哪儿了?总统套房也挺烦人的,我在里面摸了很久,才在客厅的黑暗里发现一个火星,他坐在沙发上抽烟呢。我走过去,想说怎么还不睡呢,才发现他在哭,“默默无语两眼泪”那种哭法。虽然不知为何,可我的心一下子就特难受,但我还是装作一切平常地问,“醒了?”他擦眼泪,叹了口气,“我刚才睡醒,还以为在艺校呢,想着下学期学费,奶奶不知道去哪儿弄,待会儿我还得练功,挺烦的。可后来看到你睡在身边,我明白过来,我再也不是那个每次交学费都拖着的艺校小孩了,我赚钱了,我特高兴……”他又哽咽了。我知道,他想着,如果奶奶还活着,该多好。我把话接过来,“我知道,你肯定特高兴,可是一看我的睡姿,那么丑,把你吓哭了。”他被我这话逗笑了。我站在他旁边,他把我搂过来,抱住我的腰,脸放在我肚子上。我站着,叹气,“你这种抱法,让我很为难啊,感觉像是要从我肚脐眼吸取点日月精华。”他又笑,笑声在我的肥肚子上震荡,闷闷的,“是应该吸取点日月精华。”“你是黑山老妖吗?”我想逗他开心。“差不多吧,真想给你看看我的心,差劲得一塌糊涂,空荡荡的可怕。”我故作惊讶,“啊,那以前里面装着什么呀?”“我也忘了原来有过什么,也不想记得了。”他又补上一句,闷头闷脑的,“哎……就这么活着吧,我已经足够幸运了,不是吗?”我也笑了,“你是足够幸运的,有我在身边,你知道我是什么吗?算命的说我是人型貔貅,特旺夫,没事你可以拜一拜我。”我肚皮又在震,他脸埋在我肚子上,又在笑。我俩就这么抱着,一起笑了一会儿,笑得我的情绪一直下落。我只能说:“可我觉得她算的不对,你才是我的人型貔貅,你多旺我啊,我接触你之后,辗转中变好,你跟我好了,还给我买貂。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,总怕是一场梦,总怕会醒过来……”他突然摘下脖子上的红线,给我挂上,是个玉佩。玉佩看起来蛮贵的,我琼瑶式的抒情及时刹车,俗气的我两眼放光,“送我的?贵吗?”他盯着我脖子上的玉佩出神,“我老奶奶传给我奶奶,奶奶传给我妈,我妈走的时候没拿,奶奶跟我说,这个要传给她的孙媳妇。”我慌了,“传家宝啊,这我可不能要!你给我个貂就行了……”“咱们结婚吧,”他一句话止住了我要说的话,“结婚了,是不是,咱们都不会从这场梦里醒来了?”我面朝着窗,窗是一整块落地窗,外面是高楼大厦,跟北京一样,都半夜了还灯火辉煌,灯火辉煌得让人想哭。我止住眼中的水汽,离开郝泽宇,假装没事,“啊,我要去撒尿。”走进厕所,何止眼泪止不住,我突然想号啕大哭,我有点被自己吓到。怎么了?不是要安慰著名大丧精郝泽宇吗,怎么他一句“咱们结婚吧”,弄得我要号啕大哭呢?我打开水龙头,告诉镜子中的自己。福子,你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,你又不是没被人求过婚。啊,不久之前,杨馥源还跟我求婚呢,还送我那么大一个钻戒!退回去的时候我可心疼呢!我哈哈大笑,然而眼泪顺着笑声,喷了出来。我在笑啊,为什么眼泪还要一直掉下来呢?没事,我有办法。我打开手机。查了查自己的银行存款,眼泪少点了。我撩开衣服,又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肉,啊,眼泪止住了。我又看了看自己的脸,宿醉,脸肿,眼泪让脸更红,像个烤猪头,我的眼泪一滴都没了。当你想哭的时候,不用倒立,不用跑步蒸发眼泪,你想想自己的存款和体重,你还有脸哭吗?这是福子的小秘招儿哦,分享给你。我对着镜子,摆出俏皮的姿势。我洗了把脸,运了会儿气,挤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。打开门,郝泽宇靠在门框那儿等着我呢。“没事,我在这儿呢。”我又受不了了。我关上门。他敲门,敲了好一会儿,我才说话。我说:“有句话,只有关上门的时候,我才能说出来。”门那边,沉默了。“这辈子,我没考上好大学,没投胎好人家,没有好相貌,每一段恋爱都被人踹,我都没有怕过。可现在,我怕的恨不得炸了这个酒店,就因为你跟我说,咱们结婚吧。这太美好了,美得我好怕下一秒这一切就消失不见,美好得我想通过同归于尽让时间停住。”门真好,可以挡住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胖福子,只保留那个本来的我,“可是我不应该怕啊,我怎么可以怕呢?”我的胡言乱语没有边际,门那边的他,却成了岸,他接住了我的一切。他的声音传来:“你以为我不怕吗?遇到你之前,我每一天都想死,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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